隔了一天,我又去笔架山观察林鸟。行前我信心满满,觉得装备一换,拍鸟岂不是手到擒来?可事实却狠狠地打了我脸。顶着太阳,负着重,林间苦苦寻鸟三个小时,只收获了极少的照片。
水鸟,顾名思义都栖息在水边,水域开阔,水岸通常有灌木丛,但对于观鸟人而言,视野还是开阔的。林鸟却大不相同,它们栖息在茂密的树林中,在叶子的掩映之下,踪迹难寻。我们主要靠听声或者观察树叶不正常的晃动。但这两种方法都有弊端。第一种,你可能听不清鸟叫,或即使听清了并准确地判断出方向,很可能在你面前的是一大片树林,无从找起;更有甚者,它直接隐藏在树林中心,无论望远镜还是相机都无法穿透,更别说它可能已经飞走了。而对于第二种方法,也很困难。一眼望去,全都绿色的树叶,密密麻麻,很难直接注意到哪条枝或哪片叶树叶在晃动。所以更多的是两者结合。可见林鸟的观察难度系数比水鸟要高得多。
面对困难,好歹也小有收获。首先我遇到了两只黑领噪鹛互相喂食,甚为亲密, 夫妻或者母子?因为繁殖期还未完全过去,幼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体型,大胆推测,这是一对夫妻。它们互相喂食,在树丛中跳来跳去,似乎在嬉戏打闹。有趣的是我们其实离它们不远,它们并没有避开,而是继续枝头跳跃。人鸟各安其所,和谐相处。
(嬉戏的黑领噪鹃)
再走走,一棵大树上我发现了一个鸟巢,一只红嘴蓝鹊正在喂养鸟宝宝。从图片中我们会有疑问:它的孩子怎么已经和他一样大了呢?其实这是鸟类非常常见的一种现象,可以理解为寄生。有些鸟类会把自己的蛋产到其他鸟类的巢里,让其他鸟喂养它的孩子长大。我们可以理解为一种不是特别要脸的父母将自己的吸血鬼孩子送到别人家中蹭吃蹭喝,更加不要脸的事情是寄生鸟的孩子可能会将主人鸟的孩子残忍杀害。比如杜鹃,它把自己的蛋下到其他鸟的巢穴中,当小杜鹃比其他鸟宝宝先一步孵化出来时,它会将其他鸟蛋推出巢摔碎,独享鸟食。在我拍的这张照片里,噪鹃将自己的蛋放进了红嘴蓝鹊的巢里,让红嘴蓝鹊喂养其长大。很有趣的是在这种情况下鸟巢主人即使发现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它也不会将其丢弃或者杀害,而是继续任劳任怨地喂养。我们并不知道鸟类是否知道这并不是它的孩子,但鸟类似乎有一种刻在DNA里的程序—喂养任何在自己巢里的小鸟,直至它长大。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经常看到一些非常小的小鸟正在喂养一只可能比自己还大几倍的雏鸟。
(这是我以前拍到的红嘴蓝鹊)
(鸟巢中前为噪鹃幼鸟,后为红嘴蓝鹊)
那天我最大的失望,并不是没有拍到在天空上飞过的家燕,雨燕,也不是没有找到林中鸣叫的秀眼,而是因为急着要做核酸检测,为了第二天上学所需,我提前走了。就在我走后两分钟先后出现了一只凤头鹰和一条蛇。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想填充在我的图鉴里的两种生物。鹰帅气,战斗力强,翱翔于九霄,英气逼人;而蛇则是因为少而有趣,我一直想要多加记录,虽然好些人觉得蛇危险或害怕它。我的想法只代表个人观点,不喜勿喷。唉,时也,命也。
拍鸟并不一帆风顺,偶尔也会遭遇到一些挫折,尤其拍林鸟,拍摄机会稍纵即逝。一只苦苦找寻的鸟类可能就在一晃神之间,消失在树丛深处,再也没有机会找到。这其实就是生态摄影令我非常着迷的点。我非受虐狂,也不想端着相机若干小时什么收获也没有。但是,那种抓住机会时的兴奋与激动是做不了假的。遗憾与满足交织,失望与快乐并存,这就是我观鸟的乐趣。